鑑往知來

又是年終

所謂的鑑往知來

就是檢討過去

期盼未來

關於健康

過去這一年

我的生活圈依然狹窄

本來固定的登山望遠

紓壓行程在阿奇出狀況後打斷

不敢出遠門後

改成天未亮

清晨5點多時就去公園快走

每天下午看著電視做個40分鐘有氧及地板運動

睡前可以的話就聽音樂靜坐

健康、情緒狀況算是還維持得不錯

關於家人

老媽的身體在年初出狀況

老爸的身體在年中、年底都出狀況

我的痔瘡也在年中開始變嚴重

左眼視網膜的破洞及右眼的後玻璃體剝離

在心理層面也曾相當的不安

阿奇的熱敏感、眼眶濕疹、躁鬱症依然

總歸來說

這一年大大小小的傷病不斷

這也是老老照顧才能經歷的時代考驗

雖然家人們都算亞健康的活著

但感恩勝過一切

關於收支

從老爸搬回新竹幫忙照顧老媽開始

家裡的伙食費就開始增加

接下來老爸中風3個月花了30多萬

然後請外籍看戶

阿奇看身心科吃藥也花了不少錢

另外還買新手機及電腦

感恩

今年我的被動收入仍略大於家庭的總體支出

展望明年

在心理上

我接受老爸、老媽越來越老

真有什麼突然

我與老妹也準備好了

阿奇的部分

期待他能免役

在解除心理層面的排斥後

希望他的心靈康復之路能走得順遂

也能早日找到他的人生方向

我不怕他比別人晚

只是偶爾也會煩惱我的責任何時能放下

在資產配置上

目前是以固定收益為主

有持續加碼美國公債

至於股市的買賣就以貪婪與恐慌指數為依據來進出ETF

明年的被動收入應該是會比今年更好

仰望窗外

雖然寒風颯颯

但此刻的心境

無喜無悲

於是在自己的心門上貼上這一副春聯

樂山、樂水、樂自在

鏡觀、淨心、靜自得

以此自勉

順便祈禱

期盼這世間的天災、人禍、飢荒都能早日平息

願心中有愛的人都能得到安寧

讓該死的獨裁者都去地獄吧

老爸中獎了

老爸又住院了

昨天早上上樓去看老爸時

看護說老爸有點發燒

半夜起來尿尿時

腳無力

幾乎快倒到地上

幫他量了量體溫

37.3度

輕微發燒

問老爸是否喉嚨有不舒服

老爸只是說喉嚨有些痰

我也沒有太在意

本來是擔心是否發生小中風

所以腳無力

剛好老妹今天要來看老爸

等老妹來再看看

老妹來時

老爸已躺回床上休息

跟老爸聊天一陣子後

感覺老爸也沒甚麼太多異狀

我們就決定再觀察看看吧

晚上吃完飯後

老妹說老爸好像有些大舌頭

而且依然有些發燒

是否要去看醫生

看老爸說話嘴沒有歪

手舉得起來

對話也正常

又沒有很像小中風

大家討論後決定先打包相關衣物

等明天早上再來決定是否送醫

今早看老爸的狀況沒有改善

就叫了車

8點多老妹陪老爸去台大急診

10點左右老妹打電話回來

說老爸的腦部核磁共振並沒有發現新的阻塞

所以不是中風

但是老爸被驗出COVID-19

而且肺部有發炎的現象

要住院打5天的瑞德西維點滴

運氣也不錯

接著就分配到3人房可入住

本來早先急診醫師還跟老妹講

現在是沒有病房

如果是小中風

在做標準診治後是只能回家做療養的

下午2點我載看護到病房跟老妹換班

就像今年7月時的場景

老爸躺在床上

吸著氧氣

吊著點滴

辛苦的老爸

今年的下半年

真是多災多難

期盼老爸肺部的發炎不要惡化

平平安安地走過這個年頭吧

話說回來

老爸近日都沒有出門

到底是誰傳染給他的

在接到老妹的通知後我趕緊跟看護一起做快篩

就怕是誰中獎了又傳染給老媽

結果我倆都是陰性

莫非是二姑姑的兒子前幾天來看老爸時帶來的

也不重要了

生死有命

關關難過還是努力關關過吧

苦難是化了妝的祝福

現在時間是下午3:41

阿奇

這是你這周第二次從昨晚睡到隔天下午了

我也很高興你在吃中餐前能跟我分析你為甚麼睡這麼久的時間

可能是新藥、酒精、或是強迫症的影響

至少你現在看來很正常

讓我安心不少

早上9點多的時候

你的奶奶還下樓專門來教訓我

不會帶孩子

把孩子帶得一團糟

不會念書

整天在家裡

至今我仍然沒有對她說你得了躁鬱症

就我對她的瞭解

一旦她知道後

念叨的程度更是無法想像

有時我會想

上天在我56歲這年遭逢這麼多的變故是否有其目的

刻板一點想

或許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簡單一點想

或許只是"我承受得起"

是的

這些考驗讓我對"苦難"兩字有更深的體悟

唯有經歷苦難

生命才臻於成熟

才懂得珍惜"當下"

過去心不可得

現在心不可得

未來心不可得

當下即是

在這歲末年終之際

是今年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沙發

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兩腳放在烘腳機內

在這天寒地凍的夜裡是再舒服不過的享受

只是眼皮越來越沉

看看時間還不到9點

是今天太累了嗎

今早老媽又嚷著要去苗栗做假牙的工作室

說她現在的假牙戴著不舒服

想重做另一副新的假牙

於是跟老媽約下午兩點出發

只是12:40剛躺下睡午覺

1:00老媽就打電話下來說要出發

只好打著哈欠出發了

到了苗栗

老闆家門口貼著"臨時有事外出"

哈

跟上次一樣沒開門

剛好老闆的房客出門

跟他要了一張老闆的名片

給老闆打電話

老闆說她下午應該不會回來

也建議下次我們來之前最好先打市內電話確認

只能跳過這個行程

接下來我們就順便去看看老家的菜園

再去農會拿"身心障礙診斷證明書"才回家

老爸說之前三叔得癌症時有去領農保的補助

那他這次的中風應該也可以領

拿了表格回家再上網研究

才發現中風的補助依級距由1萬多到40萬都可能

而且領了補助後

農保資格就會取消

而農保補助殯葬費用約30萬

兩者看起來也差不多

只是先付後付罷了

又跑行程又研究農保

真的是累了

坐著坐著.........

想到了高中時的我

當時精力充沛

即使每天要騎腳踏車、坐火車再轉搭公車去上學

課業壓力也大

晚上10點還是會擠出時間看影集"三人行"

在店面與廚房間的小空間中

坐在那狹窄的客廳內的硬式椅子

看著那架在高處的電視機

四周的書架擺放著漫畫書

那令人懷念的時光啊

睡覺的時間越來越早

煩惱的事又不斷地湧現

剛剛老媽又來嘮叨老家的菜園堆滿了便當盒、空罐子

滿地垃圾

老爸借給陳先生使用的菜園被搞得亂七八糟

唉

我現在不想管也沒能力管

等老爸百年後

沒了人情壓力後再來處置吧

老媽

有時我真懷念妳身體不好的時候

那時的你只會擔心自己

無暇分心

現在的你身體狀況比較好時

就東關心西擔心

就是給別人製造壓力

真的

老媽留給我的最大體悟就是

老年人要學會關注自我

不要成為別人的負擔

想像力的延伸

阿奇

現在是下午2點多

你終於醒了

距離我第一次叫你起床是2.5個小時以前

距離我最後一次叫你起床是1.5個小時以前

我問你昨天是幾點睡覺

你說1點多

所以你昨晚睡了13個小時

你說這是你最近睡得最深沉的一次

為甚麼呢

你說或許是喝酒的緣故

但是你的酒前天都喝掉了啊

你說或許我有精神疾病

所以晚點發生

起床後的你依然是短褲短袖

現在新竹的風依然在窗外颯颯作響

你難道不冷嗎

你說因為我國中的穿著都包緊緊的

所以現在反過來了

雖然我會感覺冷

但是此時我的身體是感到燥熱

如果我再穿長褲長袖

我的身體會更熱更癢更燥熱

那不如忍受冷意

就像北歐人般習慣就好了

我不知道別人家裡有躁鬱症的孩子的行為模式

但是

阿奇

你確實不斷的挑戰我的承受度

在陪伴、傾聽、不評斷下

再加一個

想像力的延伸

此時的我只能當個旁觀、紀錄者

我無法成為被觀察者

因為這實在顛覆我的想像力

今晚是聖誕夜

曾經你的預產期是12/25

你的母親滿心期待聖誕夜的來臨

能將平安喜樂帶給你

 

我也這麼期待

在你越過18歲的這一年

未來能越走越順

這該死的躁鬱症早日離你而去

花開有時

阿奇

早上7:00時看你從房間走出來

心想你好久沒這麼早起床了

然而你去浴室剝了角膜塑型片後又回房間睡

我才知道我想太多了

轉眼到了11:30才被我叫醒

我們12:00吃中餐

12:40我去睡午覺

睡夢中聽到你房間傳來隱隱的聲響

1:40醒來

看到餐桌旁已堆了一大堆的書籍及雜物

你說你想整理一下房間

不知不覺就到了4點

你把你國中、高中的課本都清出來了

曾經喜歡的課外讀物

你穿不上的衣物

你小時候的照片、勞作、獎品

姑姑送你的物件

堆滿了一地

都是你不要的

我心裡在想

這是除舊布新嗎

還是你的心已冷

過往都不想留戀了

爸爸一方面打包這些東西

一方面挑出一些當念想

想一想我第一次大清理的時代

應該是我研究所畢業的時候

當時才把大部分的書本都清掉

如今你才是高三

就一點都不留戀了嗎

我期盼你可以免服兵役

我期盼你能早日走出死蔭的幽谷

我期盼你可以放下以前的陰影

從心開始

我期盼你健康長大

你知道嗎

當我知道你體檢的體重僅有49公斤時

我心疼不已

身為父母的悲傷你不懂

你仍在你的死胡同裡打轉

我了解

生有時

死有時

花開有時

爸爸期待你花開的時間不會太晚

挺身而出

阿奇

我很失望

也很欣慰

失望的是奶奶因為與爺爺發脾氣

罵了看護並要求她回印尼老家

所以爸爸建議奶奶搬下樓與我們同住一段時間

奶奶興高采烈的打包搬下來了

在爸爸整理床鋪及挪動家具之時

你說這些移動的聲音及隱約的話語

對你造成極大的環境壓力

在爸爸離婚後

你好不容易把這個家當作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你希望奶奶可以不要住在這裡

欣慰的是你明確的表達了你的想法

關於躁鬱症

我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但是這兩難的局面又如何化解呢

我左思右想各種解決之道

卻找不到方法

只能求助於你的姑姑

在你姑姑的殷殷開導下

奶奶同意搬回樓上

臨行前反而責備我

為甚麼要叫她搬下樓來

阿奇

這場鬧劇雖然暫時落幕

但是奶奶與爺爺的衝突隱憂依然存在

終有一日仍會爆發

你的躁鬱症何時是個盡頭

除了陪伴你

照顧爺爺及奶奶也是爸爸的責任啊

今天餐桌上的懇談

是近日來你最開誠布公的一次 

你把它歸功於昨晚你喝的5%水果酒(滿18歲生日的嘗試)

所以你可以抑制你的理性頭腦

釋放你的感性頭腦

讓你今天可以連續半個鐘頭來闡述你的想法

然而持續與你的對談

卻讓我心頭沮喪萬分

在你內心深處

你認為你有一個失職的母親、父親

一個不稱職的後母

一個失敗的家庭

讓你不能正常交友

不能正常讀書

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讓你活得很痛苦

我真的很抱歉

也代你的生母對你說抱歉

然而你母親的生病也不是她自身能控制的啊

經歷這兩年後

你應該是很清楚才是

今天我脫口說出

幼稚園時你對我說你想要有一個新媽媽時

你勃然大怒

說那不是你的真心話

你只是虛假的在過日子

你的童年並不快樂

問你是否想了解你的生母

你又說你不想了解你生母的過去

只想知道她的死因

一方面你糾結你失去了生母

一方面你又不想知道她的過去

你的心裡在無盡的矛盾中掙扎

我真的沒有辦法解決你的矛盾

你吃身心科醫生開的藥也已半年多

每兩周醫師就幫你換一次藥

在你的自評中

這些藥對你的幫助只有5%

而且能試的藥也到了最頂級的

因此你想嘗試酒療法

甚至迷幻藥療法(當然你是買不到迷幻藥)

我只能建議你還是要跟你的醫師好好聊聊

這真的可行嗎

昨天下午的徵兵前體檢

讓你焦慮萬分

你一直擔心體檢醫師會對你提問

那你該如何回答呢

所幸醫師看了你的診斷書及病歷表後

只說會進入複檢

今天你卻對我說如果你體檢不過

真的要當兵

你就在入伍當天晚上

拿刀隨意捅人

這又與你前些日子的表達不同

當時的你說的是那就認了吧

是我們今天的深談又觸動了你心中的焦慮不安嗎

阿奇

快樂是過一天

悲傷也是過一天

這些話我卻不能對你說

因為與身心症患者相處

我們只能陪伴、傾聽、不評斷

人力有時而窮

我深深體會

我能做的就是靜坐

保持我心態的平穩

清晨健走

保持我的身體健康

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

我能挺身而出

老後智慧

老媽的腦袋又抽風了

不知又偷看了老爸哪一年寫的日記

談起60~70年前的往事還在憤憤不平

從老爸待她不好

到現在老爸與看護聊天

老媽都感覺不舒服

可以說老媽是有失智的初期傾向

也可以說老媽就是不懂得放下

充滿情緒性的字眼

真是每隔一陣子這些垃圾的情緒就往我這倒

我老了以後絕對不要這樣

如果阿奇能順利的成家立業

我不會跟他們住在一起

讓他們小倆口好好去經營他們自己的家

我會做個識時務、懂分寸的老人家

關於未來

我希望

60歲時能樂山、樂水、樂自在

70歲時能同孔夫子般從心所欲不逾矩

80歲做到吃得下、拉得出、睡得著

這些都是我從老爸、老媽身上學到的老後智慧

*老爸最近便秘

幾乎要花一個小時來解硬便

即使吃軟便劑也幫助不大

擔憂

新的看護到職一個星期了

與老爸還在磨合中

老爸稱呼她是"麵團"

意即不會溝通、不會表達

老爸

人家是來照顧你的

又不是來陪你聊天的

不要要求太多

新人新環境

要給她時間

希望她最終能獲得你的信賴

昨天阿奇跟我說今天中午要與朋友聊天、吃飯

此時剛離開

然而我的心卻開始懸在半空

希望不要發生意外

就像即使現在有看護24小時在照顧老爸

我仍然擔心老爸忽然發生什麼意外要去醫院急診時

誰來陪伴阿奇

我知道一切苦難都會過去

但"擔憂"這兩字偶爾仍會壓在我的肩頭

讓我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