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

從大樓的縫隙邊照過來

自樺樹的樹冠向下傾瀉

斑駁的光影照在路旁的景觀欉也照在人行道上

微風輕拂

落葉飄零

晚秋的午後

這條路上有著無限的靜謐

我站在樹下

一邊看著光影的跳躍一邊做著甩手功

老爸坐在輪椅上

偶爾擺動著左右手運運動

大部分時間還是凝望著遠方

天空是那麼藍

沒有一片烏雲

即便陽光灑在他光禿禿的腦後

他的心中可能還是充滿著無奈及無助

記憶中與老爸獨處的時間不多

好像都是坐在摩托車上抱著他的影像

在基隆時載著我去幫大伯油漆

在中和時載著我去趕火車

也載過我和妹妹去大同水上樂園玩

然而大部分時間他都在上班

做三休二

在天氣變冷以前

我大概都會帶他出來曬曬太陽、吹吹風

圓滿我們父子的親情

也陪伴他人生最後的這一段路

如此而已

差不多即可

新看護感覺滿盡責的

照料老爸、做菜、打掃都ok

只是感覺老爸的情緒越發低落

早餐吃完後就坐在餐桌前不動

看護幫他準備早上該吃的藥

一口就全部吞下去

接著要噴口服噴劑時反應越來越慢

跟他說話似乎也聽不到

沒有回應

想起昨日台大醫院護士的說法

中風後的老人家最怕再小中風

外觀看不出來

其實已經無法說話

過了好一陣子

老爸只是問好了嗎

雖然還有一罐口服噴劑還沒噴

還有半杯化痰水未喝

算了吧

攙扶他去上大號後就讓他上床休息吧

想起昨天去台大看診拿藥時還巧遇老爸同一病房的病友

兩人同一天出院

他與外傭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復健

雖然這位老人家是中風傷到了腦

反應很慢

但看來還很健康

與另有高血壓、肺鈣化、坐輪椅的老爸比起來好像還強不少

其實到老爸這階段

我也只期盼他能吃得下、拉得出、睡得著

其它的差不多即可

就過一天算一天吧

 

老爸也摔跤了

莫非定律在我的人生中再次驗證

真實不虛

早上6:20準備好早餐送上樓給老爸

發現老爸正坐在床邊

但是地上散布著棉被、衣物及大片尿液

原來老爸半夜起來尿尿時

從床邊跌落到地上爬不起來

就直接尿在地上

在地上躺了大半天後才掙扎起身

換下內衣褲後就躺回床上繼續睡

於是今早的第二件事就是清理戰場

在摔了一跤後

老爸的心態明顯低落

也改變了主意

同意盡快幫他找個24小時的臨時看護

所以早上一邊帶他去台大回診

一邊請熟識的仲介尋找是否剛好有適當的看護人選

10:30看完診回程時就接到電話

說中午12:30就能送一個看護到我們家

真是出乎意外的快

下午看護幫老爸洗澡

老爸非常滿意

接下來晚餐就看她的煮菜能力是否也讓老爸老媽滿意

然後就是看護能否接受老爸高強度的半夜起床尿尿頻率

希望在原訂的外籍看護報到前的這段過渡期能平安度過

並無縫接軌

如果真能如此

感恩啊

噩夢

老妹回新店了

在照顧了老爸兩天之後

晚上就換我來陪老爸了

真是噩夢啊

晚上9:30來到老爸房間躺下

老爸應該是7點就來睡了(晚上7點去倒垃圾時看到4樓燈光已熄)

這時老爸的打呼聲震天

偶爾還伴隨著中止

老爸應該是有呼吸中止症

難怪中風風險較高

到了10點老爸醒來吃安眠藥後繼續睡

我繼續聽著打呼聲

躺在稍硬的木床上

枕著不合高度的枕頭

感覺身上有點癢、有點熱

就是無法入眠

快1點時老爸又醒了

起來後到浴室上廁所

我也跟著起來

在他的身後照看著

回來後說他沒怎麼睡著

吃第二顆安眠藥後再睡覺

拜託

真的沒睡的是我

明明都在聽你的打呼聲

過了好一會兒

老爸的打呼聲又起

我決定投降了

到隔壁書房睡

即使兩個房門都開著

打呼聲也變得不明顯了

但是房間牆上時鐘的滴滴答答聲還是讓我無法入眠

氣得我起來把時鐘拿下

電池拔掉

我才慢慢、慢慢地睡著了

忽然我聽到隔壁房間傳來推著ㄇ形拐走路的聲音

應該是老爸又去上廁所

只是怎麼沒聽到沖馬桶的聲音

而且椅子拖地的聲響越來越大

看了一眼時間

將近4點

趕緊起身去隔壁房看

就看到老爸正想把房間內的便椅下的尿桶拿出來

我趕緊接手

只是已撒了一地的尿水

原來老爸這次是在房間的便椅上尿尿

然後想把尿桶裡的尿水拿去馬桶倒掉

我真是頭大了

這件事明天再做不就好了

幹嘛要折騰我啊

把尿桶的尿水拿去馬桶倒掉

尿桶沖洗乾淨後

找了塊抹布擦地

再拿去後陽台洗洗

回來後發現老爸又在翻找物品

原來在找他之前吃的安眠藥

他說今晚他吃的是老媽給他的安眠藥

效果不好

我的頭又大了

這件事不能白天做嗎

東摸西摸一陣子

總算找到了

老爸才又躺下睡覺

我回到隔壁房間

虛弱地剛躺下不久

又聽到老媽起床上廁所、沖廁所的聲音

這是今晚第三次了

她之前半夜因為來不及到廁所就尿出來

踩到尿液後摔跤了好幾次

所以我早就買了一個便椅放在她房間

並慎重警惕她半夜在房間便椅上尿尿即可

還是不聽話

這兩個老人家快氣死我了

再聽到老媽起床的聲音時

看了一眼時間

將近6點

我也就起床了

回到3樓準備早餐

這個晚上我估計我的睡眠時間應該不超過3個小時

下午我鄭重跟老爸、老媽宣告(上午也先跟老妹說了)

我是沒有能力整晚陪老爸過夜了

我有兩個方案

第一個

我們先找個24小時的台籍看護直到我們申請的外籍看護到來

第二個

拜託半夜一定要在房間內的便椅上尿尿

這樣摔跤的危險性才能降低

如果是不喜歡在房間內聞到尿液的味道

我可以把便椅挪遠一點

討論半天

老爸同意了第二個方案

希望今晚不會有意外發生

老天保佑

老爸回家

在台大病房住了3個多月

老爸今天終於回家了

在熟悉的環境裡

希望老爸能安心靜養

不求恢復中風前的景況

但求今後小心謹慎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只是距離外籍看護報到的日子還需一個多月

這段日子該是我們兄妹最大的挑戰了

上週台大治療師到家裡參訪

給了一些居家的建議

讓我印象最深的部分就是"用進廢退"

也就是鼓勵老爸多多運用他中風的左半部

這樣能復原得更好

這也給我一個想法

我的左眼近視度數多了一百多度

是不是也是因為我總是用右眼看事物

造成左眼退化呢

前天趁老爸還沒回家

去眼鏡行配新鏡片

把兩眼的鏡片都配到能看到0.9

果然看電視時清晰的不得了

但接下來就發現缺點了

切菜時竟然發現清晰度不佳

看電腦時也是

也就是近距離的事物雖然看得到但感覺不舒服

但是原來一眼能看到0.8另一眼只能看到0.5時

看近舒服看遠又不盡清晰

這就是單焦點白內障手術的缺點

只是剛做手術那幾年並不明顯

但是這兩年的視力模糊這個念想一直縈繞著我

沒有真正去把近視度數配足也不可能知道它的缺點

所以現在只有在看電視或出門時才戴上新眼鏡

平時還是帶著我的老眼鏡吧

人間事不就是這樣

只有真正投入其中才能得知個中滋味

想像就只是想像罷了

真正的初老照顧老老的時間到了

就讓我走著瞧了

視網膜破洞

平凡的一天

卻又讓我警覺心大起

距上次看眼科已過了半年

今早9:30去排隊看眼科

有兩個目的

第一個是

上次看完眼科後上網查到我的右眼玻璃體因液化有發生翻轉的現象

就讓我開始擔心右眼的視網膜是否會容易發生剝離

今天特來複檢

第二個是

左眼視力感覺一直在退化

前一周再costco檢查

近視度數增加了100多度

明明我兩眼都做過白內障手術啊

度數怎麼會一直增加呢

關於第一個

今天醫師明確的講

玻璃體液化不會增加視網膜剝離機率

聽完這些話剛讓我安下心來

醫師接著說你的左眼視網膜有一個小破洞

(這個小破洞在我30多歲時在台大打過一次雷射去修補)

醫師說這個裂孔的周遭有浮起的現象

等下再打一次雷射比較安心(打一圈大概要20下)

真是額頭兩條黑線

擔心右眼

發生狀況的卻是左眼

雷射過程是很簡單

先點麻藥十分鐘左右

坐在機器前讓醫師放一個鏡片在我眼中

就開始打雷射

有一點痛

2分鐘不到就結束

護士接著點殺菌液就bye bye下次見

至於第二個

醫師也不解

只是有加測我的眼軸長度

大概是當作下次我回診時再作比較吧

才50+

眼睛就退化如斯

真的要好好保養了

看電腦的時間要大幅減少了

但求眼睛可以使用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這是我謙卑、小小的祈求

如此而已

回老家辦事

早上到醫院

護士告知老爸10/21可以回家了

意味著老爸在醫院的復健之路暫告一段落了

接著護士跟我介紹老爸回家後要注意的事項及申請身心障礙鑑定表並安排10/16來醫院與長照專員晤談

在交誼廳與老爸討論他目前可以自行完成的動作

因為我申請的外籍看護預計11月中才會到來

與老爸出院的時間仍有20來天的空窗期

因此建議老爸練習起床後可放在床邊的坐式移動式便盆方便

(老媽現在半夜醒來尿尿也是使用移動式便盆)

如果可行

也許我們暫時不用再聘僱全天候的看謢人員直到外籍看護報到

午睡醒來

找出老爸的印章及3張相片以備身心障礙鑑定表使用

忽然想到乾脆趁老妹今天來新竹可照看阿奇

我就去苗栗西湖鄉公所申請鑑定表順便辦之前還沒做完的事

第一件事

約好報廢機車車體回收人員3:30見面

雖然對方遲到了也算順利完成

回收金300

第二件事

在老家的信箱看到板橋少年法庭寄的通知

於是特意到三湖警察局了解

結果不是我的

是堂弟的

浪費了我來回警局的20多分鐘

第三件及第四件事

到鄉公所辦鑑定表並順便填寫老爸老媽的敬老禮金匯款同意書

順利完成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鑑定表辦到一半

早上的台大護士打手機給我

說醫師評估老爸的關節活動不錯

身心障礙證明可能無法通過

枉費我特意回老家這一趟來辦文件

不過好消息是醫師認證老爸這次中風的後遺症應該不嚴重

來回高速公路辦事的這3小時是我近期以來的第一次長途旅程

坐在車裡聽著海莉高昂清脆的美聲

整個心療癒了起來

心情放鬆不少

不知阿奇何時可以走出躁鬱症的頹廢生活

釋放我50+後的探索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