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先生

老媽喊著麻痺由腳踝蔓延至小腿有好一陣子了

上個月診所的醫生有加強關於糖尿病控制的藥

但看來沒有效果

上網尋遍了新竹的醫院

終於在台大竹北生醫找到了新陳代謝科的醫師可掛號

剛好杜蘇芮颱風過了

雖然天空依舊壟罩著厚厚的雲層

偶爾飄來幾滴細雨

還是帶著老媽來看病

第一次到竹北台大來看病

找著找著雖然迷路了

終究還是找到了

感覺規模是比新竹台大還大還新

停車方便

而且義工服務也不錯

只是老媽因為剛領了診所處方簽的藥

新陳代謝科醫師說他無法再開藥來針對糖尿病控制

而且腿麻是神經內科的事

於是老媽被退掛了

接著我們改掛神經內科的診

這個醫師相對親切許多

醫師表示糖尿病應該會同時造成手麻及腳麻

如果僅僅腳麻也可能是脊椎神經被壓迫

先開藥並且安排照X光及做神經的檢查

下個月再回來看報告

前後這樣看兩科也折騰了兩個多小時

前天帶阿奇去身心科換藥也是等了兩個小時才看到診

明天要帶藥及盥洗用品去新竹台大看老爸

來回大概也是要花兩個多小時

這星期我變成兩小時先生了

生命總是在遭遇苦難時才會珍惜平凡的美好

或是左半身癱軟無力或是腳麻焦慮或是憂鬱封閉

我都無法以身替代

只能站在一旁擔憂、心煩卻無能為力

慢慢地慢慢地我領悟到每個人都有他的人生要過要去承擔

每個人都要學會抽離

旁邊陪伴的人能做的就是幫他們分擔一些難處

將苦難轉換為微笑來面對他們

心中暗暗期許他們能勇敢的面對每一天

過一天是一天

每一天有每一天的難

但在時間的間隙中卻也存在著小小的安寧

就如當下

颱風過後帶來的氣流

在這華燈初上的夜晚

清涼了我的身軀

把今天的一切紀錄下來

訴諸文字

把難處放下

我知道今夜我依然可以好眠

........如果到睡前的時間沒有突兀的電話鈴聲的話

念你如常

我在這裡

你在哪裡

在YMCA燈光炫爛的舞會中看你跳舞

在大安公園內牽手夜遊

在國父紀念館的夜晚第一個吻

在你公司樓下誠品等待你下班

..............

一切都過去了

這裡只有我與阿奇

你在哪裡

遇見你是我今生的幸運

念你如常

快走

早上的空氣很清新

昨晚下過的雨跡依然清晰

鳥鳴聲清脆悅耳

綠葉賞心悅目

每每走到公園這一角總有涼風輕拂

思緒亦隨之起舞

自從被阿奇綁在家裡後

我知道我需要運動健身以長期抗戰

所以清晨5:10就起來快走半個小時已持續了兩周

不幸的是老爸接著又中風了

等老爸出院後我還有沒有這樣的時間及機會不可得知

只能好好珍惜當下

從逆時針開始沿著公園外圍大步往前走

進而開始走不同的小徑穿越公園

有時攀爬枕木上坡

有時順著斜坡下行

有時踩著階梯上行

在這個小小的公園裡我可以走出十來種不重複的路徑

因而關於人生我有了更深刻的體悟

人生就是一場戲

站在舞台上的你在演戲的同時也在看別人演戲

每個人有不同的劇本

所以你會遭遇到喪偶、離婚、老人照顧

別人可能不會

然而在具定的情節外依然有自由發揮的片段

任你揮灑

就像在公園中快走的我可自由選擇路徑

生命只有在遭遇苦難時你才會越發體會它的美好

人有趨吉避凶、攀山越嶺的能力

所以人與植物不同

人有追尋真、善、美的想法

所以人與動物不同

獨裁者就像動物園內的猴王只尋求它的地位

所以人與獨裁者不同

因為視野、修養、文化的差異

所以人與人又不同

達賴六世倉央嘉措感嘆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日本的和尚卻可娶妻生子

印度的佛陀白日托缽乞食且過午不食

中國的百丈懷海禪師卻一日不(耕)作一日不食

開拓你的眼界

人間將因你的看法不同而展現不同的面貌

日頭漸漸辣起來了

老妹傳來了老爸在醫院努力坐在床邊的影像

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希望老爸努力的復健

我也開始想像老爸回家後這個家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住進病房

爸昨天住進病房了

4個人一間

老妹留院照顧

我則把老爸需要的物品(平時吃的藥、衣物、臉盆、薄被...)打包送去病房

今早時老妹說昨晚3點老爸把她嚇壞了

那時老爸醒來問老妹是誰

他自己為甚麼在這裡

他在這裡做什麼

...........

我聽到都以為老爸失智了

後來護士告訴老妹中風初期是有可能神智不清的

現在老妹傳來的影像是老爸在用手機看股票

心裡真是五味雜陳

希望老爸雖然中風也依然能保持樂觀的心態看待未來

老媽又在碎碎念阿奇在家怎麼都沒有讀書

做老爸的我都沒有好好的教

還是送阿奇到鄉下跟他外婆住身體比較健康

.........

就是因為老媽愛操心的個性

一直不敢跟她說阿奇生病了

需要靜養

只能提醒老媽這段時間不要一直在阿奇面前碎碎念

唉

真是該操心的人好像不操心

不想操心的人卻操心的要命

人生無奈至此

中風

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

一點也不錯

昨天煮好中餐送上樓時才發現老爸拿著登山杖坐在客廳

感覺就是有狀況

老爸說一早起來就發現頭有些暈雙腿無力

雖然嘴沒有歪斜流口水但我還是懷疑他是中風

但老爸認為他沒有中風

測血氧97高血壓150

好像跟平常一樣

想想後跟兩老說我去google一下附近的家醫科下午是否有看診

再跟醫師討論兩腿無力應該是要看甚麼科

回到3樓剛吃完中餐

老媽就打電話下來說老爸一吃中餐就吐

趕緊上樓看老爸

並堅持帶他去台大看急診

到了醫院做了抽血、X光、斷層掃描

接著老妹跟妹夫也趕到醫院了

4點多扶老爸去上廁所時發現不用攙扶也可以自己走

雖然搖搖晃晃

但似乎有好一些

到了5點半後再做核磁共振

做完後才發現老爸尿在床上

好像是尿失禁有些控制不住了

接著到了6點半都沒有醫師來做說明

老妹說晚上她來照顧老爸

我就先回家煮晚餐了

7點40再與老妹LINE通話

這時老爸正在吃茶葉蛋

好像好多了

9點時實在是撐不住睡意

關手機上床就寢

11點半時客廳的電話聲響起

原來10點多時醫師讓老爸出院回家

老妹叫了計程車回來

在車上老爸又開始嘔吐

然後麻煩警衛攙扶回到4樓

一進門就坐在入口椅子上動彈不得

左手左腿明顯無力

講話開始有些不清楚

這次直接call 119

老妹再陪著老爸回到台大

早上5點半聯絡老妹

談及台大急診室就只幫老爸量血壓140幾

到現在8:44也沒有其它作為

老妹開始連絡她的朋友

看有沒有機會找到病床轉院

接下來我們面對的應該是中風後的復健過程了

是住院還是居家照護

是找長照2.0還是外傭

漫長之路就此展開

家裡還有老媽及阿奇要照顧

這回真需要老妹的鼎力相助了

不然我就是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啊

1打3

感覺老媽是有點失智的前期

沒想到老爸似乎也有一些徵兆了

昨晚8點多老爸、老媽按了我家的電鈴

說他們的鑰匙不見了

是警衛幫它們按了到3樓的電梯

於是我們一起到4樓幫他們開門進去

我們大樓的電梯要有感應扣才能使用

所以他們一定有帶鑰匙出門

不然他們無法坐電梯下樓去全聯買東西

在我家3樓門口時我再三問是誰帶鑰匙出門

老爸堅持是老媽關門的

老媽說她記不得了

開了4樓的門後發現老媽的鑰匙在家但老爸的鑰匙不在

於是老爸把購物袋翻了個朝天都沒發現鑰匙

我只好跟他們確認他們的行走路線

好再去走一次找找看

這時老爸摸到褲子的口袋

接著拿出了鑰匙

老媽搞不清楚做過的事是有些紀錄了

老爸居然也開始迷糊了

看看阿奇的現狀好像也沒甚麼改善

似乎不久後我就要1打3了

想想也真是不寒而慄

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今天是玟君的婚禮

漢明女兒結婚的日子

同輩中人第一個嫁女兒的

好羨慕啊

即將獨立追求幸福的晚輩

待會與卓ㄝ會合一起到宜蘭去祝福吧

目送

昨晚看了兩部無間道

一部是美版"The departed"

一部是日版"Double face"

與港版比較

各有精采

這才知道同樣的劇本

不同的國情

不同的文化內蘊

會拍出不同的風味

憂鬱症也是

不同的病人有不同的情緒反應

然而陪伴者的煎熬卻是同樣的

近日接連看到17歲與19歲少女相約跳樓及李玟的輕生

都是憂鬱症所苦

生

我所欲也

然而憂鬱症患者在心緒無法控制時

死

卻是他覺得最適合的道路

生命的長短到底不是人所能決定的

天災、人禍、或者只是一不小心的衝動

昨天早上與阿奇相約一起去剪頭髮

他先剪完後說要先回家運動

即使我要求他等我剪好頭一起走

他仍堅持先走

那一霎那我有想過是不是我不要剪髮與他一同回家

最後我仍目送他先走

然而內心忐忑不安

剪完頭回到一樓電梯間時看著兩座電梯

一個停在3樓一個停在頂樓

我的心跳又加速了

回到3樓打開門看到阿奇在屋子裡時

我的心才安了下來

老爸的氣喘已嚴重到影響他的步行

把散步當運動去買水果都不想

老媽三不五時反映這裡痛那裏痛

現在就是花時間幫她用HEALY調養

憂鬱症是長期的抗戰

阿奇終將是要進入這個社會

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他的身邊

我終於慢慢慢慢的懂得了一個道理

人能掌握的只有自己的命運

別人的想法你無權干涉

別人的命運你無能扭轉

能做的只有關心

進而超脫

股票的漲跌我可以超脫

後玻璃體剝離的不安我可以超脫

現在無法過上我想過的生活我可以超脫

與最親愛的家人們的緣分是我要超脫的下一步

或如龍應台所言

父母子女一場

只不過意味著

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體諒

泌尿科醫師判定老爸是尿道細菌感染

開了7天的抗生素及消炎藥

直言如果未來幾天沒有發燒

疼痛感約3~5天即可舒緩

陰囊膨脹感約1個月才能消腫

看看年輕的醫師

老爸說是否直接做手術把陰囊拿掉

一勞永逸

醫師笑笑說沒必要就不要手術

於是我們把老爸以為需住院而打包好的兩袋行李再搬回家

期待這2~3天後就能確定老爸是虛驚一場

回家後發現老媽也已經拿了藥回來

這次的糖尿病檢驗報告數值大多比上次好

只是糖化血色素9

比上次還高

糖尿病還是算控制不好

但也只能這樣了

畢竟因為我帶老爸去看診

老媽以為老爸住院動手術定了

所以老媽也可以堅強起來自己去看診而不用等我陪她去

也感謝老妹大老遠跑一趟

中午陪阿奇去吃中餐

現在也該快回到家了

一家人就是這樣

相互扶持相互體諒

半涼半熱

午後一場雨

稀哩稀哩的小雨將地上的熱氣揚起

先是一陣悶熱

不久後就轉為清爽的涼風

站在窗前

看著遠方低垂的雲層

期待更大的雨快降臨

好帶走這些天的焦躁不安

老爸的睪丸腫脹疼痛有兩個多星期了

現在才講

趕緊幫他在台大泌尿科掛星期一的號

現在網路上查到的資訊說這種狀況是要手術

住院2~3天

一周後就好

明天看診希望不是這麼糟的狀況

這星期二老媽要去看糖尿病的抽血報告及拿處方簽

星期三阿奇要去跟衛生局關懷師諮商會談

星期四老爸又要去台大看胸腔科的診

萬一老爸明天要安排開刀住院

真的是忙不過來啊

只好通知老妹明天火速下新竹了

屋外的雨停了

期待中的大雨沒來

空氣半涼半熱

心情亦然